齊耀和葉契開著車一路到了山腳下，把車停在停車場之後，他倆開始哼哧哼哧地往山上走。因為齊耀的身體情況，他和葉契走的很慢，跟老頭老太出門散步似的。正好葉契也算半個言辭，走幾步就喘的跟牛一樣的，慢點走反而得了他的心意。

今天周末，路上的人還挺多。上有七八十歲的老太太老頭子，下有幾歲的小孩子，這其中還有不少成群結隊的年輕學生。

齊耀看著這些學生想起之前言辭短信跟他說的，言辭的班級活動似乎也是爬山。齊耀下意識地在人群之中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，可他很快又反應過來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的行為有點可笑。

小菜鳥的學校離這裏車程好幾個小時，市裏也不只有這一座山能爬。他記得就在言辭他們學校旁邊，就有一座現成的。只要他們班上的活動策劃不是傻子，他們就不會為了爬座山炮這裏來，就算策劃是傻子，世上也沒這麽巧的事。

葉契看著這些學生，忍不住多嘴說道：“我還以為今天你那只跟屁蟲會過來呢，破天荒啊，他居然不黏著你了。”

“不知道。”齊耀淡淡地回了一句。

他把放在褲兜裏的手機拿了出來，順便把手機開機，意外的是，今天到此為止言辭沒給他發過一條信息。

可能玩瘋了吧，畢竟還是學生。

齊耀把手機重新塞口袋裏，他把視線從人群之中挪開，開始欣賞周圍的風景。現在臨近秋天，上山道路兩側的楓葉幾乎都黃了，有些樹只剩下幾根樹杈子杵在林子中間。偶爾人少的時候，他還能隱約聽到幾聲叫不出名字的鳥叫。

在公司憋悶久了，出來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好像也不錯。看著眼前的草草木木，齊耀心裏那股子悶勁也消失了不少，心情豁然開朗。

“齊耀來，給我拍幾張照片。”葉契走著突然躥到一棵樹下面，他朝齊耀招了招手。

葉契破天荒地主動拍照，這讓齊耀還挺不解，“怎麽突然想拍照。”

“給我們家老頭子看看，他兒子現在日子過的多好，離開他膘都厚了一層。”葉契對著鏡頭痞笑著，一副要透過鏡頭挑釁他爹的做派。

其實拍照是假，分散齊耀的註意力才是真。葉契和齊耀從小一起長大，齊耀一皺眉他八成能猜到齊耀在煩什麽事。今天也一樣，齊耀表面像是個沒事的人似的，可實際上齊耀現在的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。

他不知道齊耀對言辭是怎麽看的，但言辭這人對齊耀來說絕對能算得上特殊。但是齊耀本人顯然還不清楚，這段時間齊耀的困惑很直接地寫在臉上了。葉契也知道，齊耀現在這種對於感情縮手縮腳的性子，就是齊耀那個奇葩家庭造成的。只是他不能直接戳穿齊耀的保護膜，這事還得齊耀自己想明白。

再說他自己這還惹了一身臊呢，也沒資格做齊耀的感情顧問。

齊耀無奈，“那隨你高興，只要你不把你爸引到我家來就成。”

“那哪能啊，你盡管給我照，我們家老頭子就專註朝我開炮。齊耀你就放心吧，多少年了，你還不了解我爸那德行嗎？”葉契朝齊耀挑眉，鏡頭裏的姿勢越擺越騷包。

跟著葉契折騰了一路，等他倆到了山頂，剛好踩著飯點。葉契為了吃上這麽一頓飽的，早上特地空了肚子，現在早就已經餓的要死要活的了。到了飯店門口，他連拖帶拽地拉著齊耀要往樓上走。

葉契躥在最前面，“齊耀，你再走慢點我要餓死在半路了。”

“是你自找的。”說是這麽說，齊耀自己也有點體力不支。不過餓他倒是不餓，自從過了某個時間段之後，他的飲食狀況恢覆成了從前那樣。他吃的不少，但也不再像一個餓死鬼一樣，動不動就想弄點東西玩肚子裏塞。

齊耀餘光瞥見一邊的懸崖，他停了腳步，“我在外面先走走，你自己一個人上去就行。”

“那行吧，到時候我打電話叫你。”葉契實在沒力氣再陪齊耀瞎轉悠了，他跟齊耀擺擺手，捂著餓的發緊肚子上了樓。

其實葉契對齊耀的體力挺想不通的，別人家肚子裏揣了娃走幾步就累的不行了，就齊耀這貨好像精力無極限似的。臉不紅氣不喘，比他還抗打耐造的樣。有些時候他這心裏琢磨著，齊耀要是真和言辭一起談朋友，那不正好應了那句古話，鮮花插牛糞上了。

不過這話他不敢跟齊耀說，要是被齊耀聽見，自己這小身板還不夠人家揍幾拳的。

和葉契分開之後，齊耀徑直朝一旁的懸崖走了過去。這飯館建在山頂，地處高位，站在柵欄前邊往下看，風景雖然一般，可架不住視野開闊。山頂的風吹得人有點冷，卻也把人吹清醒，吹舒服了。

大概是飯點，這地方人不多，清靜又自在。他想飯館現在人多，上菜也不會太快，索性就在這裏多站一會兒，順便吹吹風。

可他還沒清凈上幾分鐘，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傳了過來，緊接著一個細細的女聲從他背後傳了過來。

“言辭，你今天怎麽了？”

言辭？

齊耀身體一頓，他腦子裏的第一反應是言辭他們班上的活動策劃是真傻，第二反應是世界上叫言辭的那麽多，指不定讓他碰到一個同名的了。這地方人不多，他不好轉身去看個究竟。偏生剛剛那女孩的話就跟一片撓他腳底板的羽毛似的，撓的他渾身癢癢的。

就在他努力說服自己身後這個言辭肯定是個路人時，小菜鳥的聲音跟個炸雷似的在他身後響了起來。齊耀無語，還真讓他趕上個傻子活動策劃，這世界還真湊巧到就剩下這一座山了。

“沒什麽。”言辭似乎是有點不悅，說話的聲音很低沈。如果不是他的聲線沒什麽變化，齊耀都差點聽不出來身後這個人是言辭。

女孩擔憂地問道：“我看你一天都不太高興的樣子。”

“沒……”言辭無精打采地回了一句，話還沒說完他似乎想起了什麽，他別過頭對著跟在自己身後的班長說，“你回去吃午飯吧，我不要緊的。”

班長猶豫了會兒，妥協道：“那好吧，我們吃完來叫你啊。”

“嗯。”

噠噠的腳步聲從近變遠，齊耀一回頭還沒來及看清身後的狀況就被人抱了個滿懷。言辭摟的很用力，他個子要比齊耀高那麽一點，像這樣包裹式的擁抱讓齊耀有點喘不過氣來。

言辭把腦袋擱在齊耀肩膀上，他委屈巴巴叫了一聲齊耀，聲音裏帶著重重的鼻音。委屈歸委屈，言辭現在高興的要命。他沒想自己來這裏能碰上齊耀，這種大馬路上順手撿到寶的感覺簡直不要太好。

“齊耀你怎麽都不回我短信。”言辭癟癟嘴摟著齊耀控訴道。

齊耀舉起手在言辭腦門上來了一下，他把人推開，“松開，你以為這是在家嗎？”

“我太高興了嘛。”言辭松開齊耀，咧著嘴角心情大好地站在齊耀身邊，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齊耀。

高興個鬼。

齊耀往旁邊挪了挪，和言辭拉開距離。看著言辭笑瞇瞇的樣子，他真是不知道這小菜鳥心裏裝著什麽高興事，天天都在傻樂。

見齊耀挪開，言辭又湊了過來，“齊耀，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麽不回我短信。”

離開齊耀的第一天，他有想過齊耀回的短信會是什麽內容。會不會是普通的嗯哦，也許再親昵一點能回上一句四五個字的話。結果他滿心歡喜的從早等到晚，從禮拜一等到禮拜五，楞是沒等到齊耀一個字的回覆。

齊耀瞥了一眼言辭，“那是你太煩了。”

“我哪有煩。”言辭反駁。

“一天幾百條短信，你到底要我回你哪一條。回個已閱麽？”要不是這裏人多，齊耀真想動手在言辭腮幫子上用力掐一把。

言辭不甘心，“回已閱也行啊。”

“閱你個頭。”

言辭還想繼續說，齊耀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。

“齊耀，快回來吃飯了。再不來你兄弟我要餓死了。”齊耀接通電話，葉契的鬼喊鬼叫聲從聽筒那邊傳了出來。

齊耀聽得臉色發黑，他低聲道：“別叫了，馬上就上去，你要實在餓就自己先吃。”

“你也一起來。”齊耀收了手機往前走了兩步，回頭一看言辭還站在原地。

“嗯！”

言辭美滋滋地跟上去，他就等著齊耀這句話呢。

“額，這跟屁蟲哪冒出來的？”葉契這正吃著呢，一看齊耀一個人出去，回來成了倆，他這心裏怎麽都想不明白。

他早上剛說沒見著言辭，眼下過了才多久，齊耀跟個大變活人似的憑空變出個言辭，這不開玩笑呢。

“他們班級活動，正巧在外面碰上了。”齊耀淡淡地出聲解釋，他坐下來，給言辭碗裏夾了一把蔬菜。“吃完就回你們班上去，有什麽事電話說。”

“我不吃蔬菜。”言辭破天荒地把碗裏的蔬菜夾回齊耀碗裏，其他事他能老老實實聽話，吃蔬菜那不行。

他堂堂男子漢，齊耀未來男朋友，小東西未來的爹，怎麽能吃蔬菜呢？

那肯定得吃肉啊。

他不敢擡頭去看齊耀現在的臉色，手裏的筷子火速往自己嘴裏塞了幾坨肉，低著腦袋吧嗒吧嗒地嚼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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